星期六, 10月 30, 2010

七年級生的達克(其二)

[達克日記] 2010/10/30--七年級生的達克(其二)

今天下午,跟我住一起的學長要出門去工作(演出)時,
在路上跌倒受了傷,
他趕緊折回來住處。

他進門時,我正好在玩XBOX360,
跟學長打招呼他沒回我,我就覺得事情不太對,
旋即跑出房門一看,不得了,學長滿臉是血。

我知道學長好像摔斷門牙,
立刻開始打電話找附近的牙醫要掛急診,
結果牙醫不收。

只好連忙打電話去問亞東醫院,
也叫了計程車,
十萬火急地把學長送到了醫院急診。

一路上,學長還一直惦記著工作,
不斷地打電話跟工作那邊講今天他可能會「晚到」,但他會盡力趕過去。

到了急診室,幫學長掛了號,
先做了基礎檢傷後,開始等牙醫師來,
一邊等,我一邊開始跟學長確認他接下來的行程,
最後我決定出了醫院陪學長去演出,演完再陪學長回來。

牙醫師到了,我們轉到牙醫科去,
先照了牙齒的X光片,
接著開始確定兩大傷口:斷牙與嘴唇的傷口該怎辦。

我跟醫生說,學長等一下要演出,
是否能替學長做更徹底的處理,不要只是應急。

醫生第一句就問說:「你確定這樣他還能演出?」

此時,我心中有了第一次的感觸,
但,當下,我根本也不打算多回應啥,
因為學長的立場已經很明確了,就是跟醫生回答我們是一定得去。

斷牙,就是抽神經,這無庸置疑。

可,嘴唇的傷口,照醫生的說法是介於要縫跟無須縫之間,
聽醫生那樣說,就知道他傾向不要縫,
為了演出,學長還是決定要縫。

處理完臉部的傷,學長發現他左手會痛,
我們又連忙回到外科急診,照了一張左手的X光片,
發現左手有骨折,現場又多打了左手的石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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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面等著石膏乾,學長一面打著電話,開始尋求有沒有人可以代班。
當下,我心中有了第二次的感觸。

終於找到了另一個留法的老師能代班、石膏也乾了後,
學長跟我便連忙搭上捷運,準備前往表演場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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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了捷運,我替學長找了一個博愛座,
坐下才沒多久,上來了一個老婦人坐在學長旁邊,
看著學長就說:「你有沒有保險?為何傷得這麼重還要出門?」

學長已經累到沒辦法開口了,
我替學長回答說:「沒辦法,我們現在是要去工作。」

那個老婦人還一直嘀嘀咕咕地頗不以為然,
說:「你應該要住院才對。」

這一刻,我心中又泛起了第三次的感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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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會場,學長找到了代班的留法老師,
趕緊頂著腫到不行,還不斷淌血的嘴,
一直跟那位老師一起練習,提醒演出的Q點在哪裡。

整個演出的過程中,
不時地聽到學長在擔心他下個月初的獨奏會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康復。

忙了大半晚,我跟學長連口晚餐都沒吃,
就一路演出到將近十一點才離開會場。

回家的路上,我陪學長先去便利商店買一點吃的。

學長跟我說:「我已經可以猜到我爸跟爺爺會說:『不過就是工作,為何要這樣拼命?』」

我回答學長說:「可是,這個時代就是這樣,我們不這樣拼命,根本沒人會用我們,你多有才華都沒用。」
還補了一句:「他們那一輩人是永遠不會懂的。」

學長明明臉腫得沒辦法有表情,但他還是擠出了一個苦笑:「時代不一樣了。」

第四次的感觸,深深地在我的心裡迴響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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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半個下午與整個晚上,我有四次很深的感觸,
但,本質來說,感想卻都是一模一樣的。

想抱怨的,我在[達克日記] 2009/11/19--七年級生的達克(其一)都已經講過,不再重複。

看著最近的報章新聞,
一個又一個受不了工作壓力連N跳的年輕勞工,
一個又一個過勞死的年輕工程師、教授,在死前面對質問為何要這麼忙碌的家人怒吼:「還不是因為你們要我保住這份工作?」
一個又一個要求「自燃型」員工的公司…

我不懂,我真的不懂。

我們這一輩的年輕人,拼命到這種程度,
為何領的薪水總數跟二十年前那些四五年級生一樣,
物價卻是當時的兩~三倍,房價更是四~五倍以上?

為何我們要繳好幾倍的勞保費,
卻被法律規定又要比四五年級生晚至少十年退休?
最後實質領得到的退休金對比到每個月的薪資替代率卻更低?

為何,面對這些把後輩子孫的資源吃乾抹淨,
能花的祖產花光、能借的貸款借光、能炒的股票與匯率炒到泡沫爆炸、
能炒的房價炒到溢價48%的「四、五年級生前輩」,
我們七年級生還要被他們用嘴砲對待?

為何?為何?為何…
太多太多的為什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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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關日記:
[達克日記] 2009/11/19--七年級生的達克(其一)
[達克日記] 2010/01/17--幸福是相信人生的價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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